我叫劉紹紅,是黃河三門峽醫(yī)院的一名普通職工,在醫(yī)院工作了33年了。
我很現實,也愛幻想。踏進醫(yī)院大門,因為所學專業(yè),我做了各種各樣的憧憬,對未來的設想既大膽又執(zhí)著,這大概是年輕人的“通病”。
被安排到科室后,心頭一陣竊喜,因為離夢想又近了一步,雖然那個夢想當時遙不可及,但至少眼前已經踩在起跑線上。
上世紀80年代中葉,產房、待產室、搶救室界限真的分得不是太清。在產婦宮縮的間歇,在胎心監(jiān)護的間隔期,在滴催產素的觀察過程,那些專業(yè)書籍夾雜在或哭、或笑、或無理取鬧的“裝臺”上,慰籍了漫漫醫(yī)路的寂寞,也填補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些許空白,只是依舊杯水車薪。
產程圖上不規(guī)則折線的累累擦痕,手術衣上時時被羊水、胎糞、血液的“濃墨重彩”,耳邊不留情面的苛刻教誨,都沒能終止我所謂破繭成蝶前的痛苦掙扎,打亂我做“夢”的步伐。因為,能力越強,白大衣穿在身上才越顯得合身自然,技術越好,行走在醫(yī)院里才會越發(fā)從容淡定,這是我從楊枝華、翁如蘭兩個主任那里得到的深刻驗證。簡簡單單的白大衣,穿出高調奢華,穿出雍容大氣,穿出學富五車。暗自思忖:白大褂穿在我身上,不能僅僅是一件工作服而已,因為它左上方,赫然印刷有黃河醫(yī)院的名字!
生活就是這樣,收獲未必就能配得上付出,那些深一腳淺一腳的執(zhí)念隨著工作變動,憧憬也跟著移位。醫(yī)療界高級別的桂冠在我職業(yè)生涯于“醫(yī)師”初級坐標處戛然止步。那個戴著光環(huán)的幻想就此脫離現實的軌道。
工作內容變了,職責范圍轉移了,悻悻地走進了當年剛剛獨立出的醫(yī)務科。還好,離臨床就差一個三班倒,我依然穿著白大衣,保不齊哪天我又欣欣然掛上了聽診器,看著胸前魏碑體的“黃河醫(yī)院”字樣,咬咬牙,壯志又塞滿了胸腔。
穿著它,生平第一次和現任的急診科護士長參加了十一局《計劃生育知識大賽》;
穿著它,亦首次登臺主持了醫(yī)院首屆“三基三嚴知識競賽”;
穿著它,編寫過《黃河醫(yī)院實習人員五定一轉管理程序》獲局級科技進步獎;
穿著它,參與《醫(yī)院感染預防與管理》一書的編輯與校對;
穿著它,完成了《醫(yī)院服務新舉措—電話醫(yī)生》論文的發(fā)表。
在日月輪回和斗轉星移中,白色成了自己服飾的主色系,我明白,白色它不代表常人所謂的蒼白,它是赤橙黃綠青藍紫蛻變后的精靈。上班一穿上白大衣即完成家庭與職業(yè)角色轉換的重要步驟,貼上白衣天使的標簽。奇怪的是只要一穿上它就滿血復活,精神抖擻,8小時內寸不離身。
或許是出于對老一輩醫(yī)務人員名聲鵲起的向往,穿著白大衣和他們并肩工作似乎更清楚方向、更全神貫注,還有一種被他們光芒折射的幸運,幼稚的我偶爾也會沾沾自喜和外人道“我曾經跟著盧涵輝、宮淑蓮實習過兩個月”,“得到過高立章主任的真?zhèn)鳌!?/p>
“這件衣服不是誰都能穿得起的,你進醫(yī)院穿上它,就得對得起它,它是職業(yè),它是責任,它是黃河醫(yī)院的代名詞啊”。這是和縢(津浦)老1995年那個炎熱的夏季一起編纂黃河醫(yī)院院志時,在當年放療科一間臨時辦公室聆聽的教誨。
“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樣子,穿上白大衣,你就不能再像其他行業(yè)一樣,因為你選擇了一個與病人打交道的職業(yè),而且都是在他們最脆弱和艱難的時候……”我不止一次的被梁治平老院長“洗腦”。
40周年院慶后,白大衣雖說還依然穿在身,終究是偏離了做醫(yī)生的前行軌跡。這片偌大的森林里,一襲白羽的小小鳥卻怎么飛也飛不高了。痛定思痛,我凝重地來回撫摸身上的白大衣和胸卡,再次看看胸卡上的科室和職稱,走下了醫(yī)師職稱遞增的道路。
DOS系統(tǒng)、用友軟件、人工成本的財務傳遞、勞動合同簽訂、工資與勞動合同的人機共管、三項制度改革……一大堆的陌生名詞,目不暇接,眼花繚亂,當然還是在醫(yī)院。只要還能穿著白大衣,在哪兒的崗位我一樣讓它潔折光亮,不玷污漬,這是做人的底線,我愛白大衣,視它如生命。
從“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”“救死扶傷,患者至上”“醫(yī)德奠基 科技興院”“傳承大禹 奮進不息”再到“科技興院,質量為本”,醫(yī)院的辦院理念逐級加碼,只有白大衣我行我“素”,我一路追逐,心無旁鶩把它穿成了“家”規(guī);
它呢,上世紀80年代寬如裙裾,90年代長身過膝,現在又束腰塑身,或長或寬、或修身或簡短,它純潔如玉的本質始終如一,我如影隨形,一往情深把它穿成了“家”風;
從業(yè)近33年,那個衣袂飄飄白衣勝雪的我,已兩鬢微霜,和著流水月華,已然融為一體,雖不濟同道們的術業(yè)專攻、才冠三梁,但和他們一道“群策群力,創(chuàng)造滿意 ”共同守護白衣圣潔,義無反顧把它穿出了“家”訓;
從最初第一件排號的356,到457、469、688,到目前的3021,像我的人生一樣,一步步伴隨年輪遞增,再慢慢從人生的舞臺上隱退。3021應該是最后一個“番號”罷。心思千百遍,我待你如初戀。我本想在職業(yè)生涯倒計時的日子里,自私一回,拿上你珍藏,時時眷戀一番激情歲月的難忘時光。現在想來大可不必,你樸實無華、從善如流的容顏已深入心島。我穿或不穿,你都在我的身上。
劉紹紅與同事討論問題
劉紹紅(右二)主持黃河醫(yī)院首屆醫(yī)學基礎知識競賽
工作中的劉紹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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